脑洞与坑之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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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枪段子] My Jolly Sailor Bold

小段子,(食)人鱼闪闪与被他穷追不舍的猎物刷子


迪卢木多从一阵昏沉和疼痛中醒来,但他的眼前一片黑暗,只有零星的光线从织物的缝隙间透露出来。空气里弥漫着海水的腥咸。玻璃瓶里残留的朗姆酒香,甚至还有木头被水淋湿散发出的腐朽气息与火炮残余的硝烟味道——再加上身后紧捆双手的粗绳,他有理由判断自己现在正处在一艘十有八九属于海盗的航船上。

 

在迪卢木多·奥迪那二十多年的人生中,被绑架绝对是新鲜的体验。大部分情况下他的高超剑术和敏捷身手足以让那些前来决斗的人不情愿地拾起手套离去,然而这些正面的、绅士的技巧显然不是偷袭和药剂的对手。他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曾经有个家伙嘲笑他的运气差得像是“生命线被命运女神打成了蕾丝花边”,但现在,迪卢木多自嘲地想到,估计已经织出条圣乔治屠龙的挂毯来了。

 

正当他胡思乱想,开始回忆自己最近有没有又扯进了某些暧昧的纠纷的时候,他的面罩被一把掀开,随着新鲜空气和光线涌入的是一句粗野又讥讽的问候:

 

“你好啊,阿其波卢德男爵。”

 

映入海盗眼帘的是一张年轻英俊的面孔,黑发的人质用一种混合着警惕愤怒还有疑惑的眼神看着他,那双金色的眼眸就像是琥珀做的星星。那个漂亮的青年皱着眉注视着绑匪,看起来一点也不害怕。

 

“抱歉,阁下,”青年眨了眨眼睛有些困惑地回答道,“你们恐怕抓错人了。”

 

“别耍花招。”一把尖刀抵上了年轻人裸露在外、线条优美的脖颈,拿着刀的海盗咧嘴一笑,露出满口糟糕的发黄的牙齿。他说话的时候肮脏的胡须像波浪一样抖动:“否则我就把你这双漂亮的眼睛挖下来装在盒子里送给你的家人,男爵。黄金的颜色和血的颜色一样让人兴奋。”

 

“我不是男爵。”迪卢木多镇定地说道,很明显威胁并不起作用,他甚至有点哭笑不得。他有点无法想象会有人把自己和自己的上司弄错,或许今天替男爵出来办事就是个错误——幸运的是,至少阿其波卢德先生能够逃过一劫。

 

“我也不会允许你们对我的上司做出这种卑劣的事情。”

 

几名海盗面面相觑。“该死的,你真不是肯尼斯·阿其波卢德?!”一个看起来像是头目的海盗愤怒地咆哮道,“真见鬼,你们这群没脑子的家伙!居然搞错了?!”

 

“不过没关系,”海盗头子贪婪的目光扫过黑发青年身上整齐而剪裁精良的衣物,“像你这样举止文雅的绅士应该也值不少钱,乖乖呆在这里,我们无所谓你是不是男爵,只要他肯出线赎回你就可以了。”

 

……那你们的希望还真不大。迪卢木多在心里苦笑了一声,他的手指轻轻抚过粗糙的麻绳,企图弄清绳结的纹理,却在想起某件事情的时候猛地一僵——他听见了船舱外越来越猛烈的风声和海浪拍打船身的声音,那是某种预兆与信号,在提醒他一场即将到来的围猎。

 

他忘记了,他不应该到海上来的。

 

“先生们,我由衷地建议你们立刻将船停到最近的港口去,”青年的语气有点焦急,“风暴就要来了,只有陆地才能让你们活下去。”

 

回答他的是海盗们嘲弄的眼神和大笑:“这种事情还轮不到你来操心,没有人比海盗更熟悉海洋!今天是适合航海的好天气,才不会有什么风暴——”抵在他脖子上的利刃移到了脸颊上。“再多说一句废话,我们就划花你这张招姑娘喜欢的脸。”

 

我确实不如海盗熟悉海洋,迪卢木多摇摇头苦笑了一下,但是我熟悉海里的生物,他想道。

 

海盗们的头目离开了昏暗的船舱,只剩下一名海盗看守他们的人质。船舱外的风声越来越大,航船木质的骨骼在海浪间发出凄惨的呻吟,黑暗像墨汁一样吞噬着越来越昏暗的光线。负责看守的海盗来回踱着步,忍不住嘟囔着骂了起来。“这该死的天气,真见鬼,”紧接着甲板上传来了无数嘈杂的呼喊,他爬上了一旁的梯子,“到底怎么回事!”

 

他掀开了木板,看到他甲板上的同伴们正惊恐地跑动着、忙碌着——忙着转舵和加固、忙着收起他们黑色的风帆。在他们的头顶,浓黑的云已经迅速铺满了刚才还干净湛蓝的天空,它像是一群不祥的渡鸦,投下的阴影将大海变为可怖的黑色。汹涌的海浪带来骨骸般惨白的泡沫,风暴之神慢慢展开了它的翅膀。

 

“见鬼,”海盗喃喃道,他在强劲的海风中压住了自己的帽子,“这太不寻常了。”

 

“我提醒过你们的,先生。”他们的人质友善而无奈地在他身后说道。海盗恼火地转过头想让迪卢木多闭嘴,却被迎面而来狠狠的一拳打断了鼻梁。他哀嚎着滚了下来,然后被迅速补上的另一拳直接揍得失去了意识。

 

迪卢木多立刻取走了他身上的枪支和剑。这群海盗称得上粗心,不仅抓错了人还没搜出他藏在衣袖里的小刀——多亏了这柄小巧的利器他才能割开绳索。这次称得上偷袭的行为对于正直的青年来说有些不符合他一向的标准,但是看在之前的份上,他们算是扯平了。青年爬上了甲板,迎接他的是极为猛烈的风和雨水,它们几乎让他睁不开眼睛。

 

情况比他想象的还要糟糕,那些海盗们真的不应该把他绑到海上来。

 

他迅速地思考了几种可能的逃跑方案——在不被风暴吞噬、不被海里的那个家伙抓到的情况下——但每一条都被否决了。这艘满载罪恶的海盗船已经成了他唯一的庇护所,唯一可靠的方法就是呆在这里,直到风暴停息再离开。

 

但是“他”不会善罢甘休。

 

黑发青年将打湿了的卷发整理到了脑后,他咬了咬牙打算退回船舱,却在这时被水手们发现了——“那个家伙逃出来了!快抓住他!”

 

那些海盗愤怒地向他冲来,迪卢木多拔出剑挡住了第一个来到他面前的人,对方的剑术直接而野蛮,被他轻松地挑落了长剑刺伤了手臂。他的左脚挑起掉落地上的剑,剑在雨水里划出一道漂亮的银线,然后被他用左手迅速接住转出一个剑花,在瞬间刺入了另一个敌人的肩膀。

 

他像一只敏捷优雅的野兽,用双手的长剑代替利爪防御着自己,海盗们在他的剑术下负伤哀嚎。但是此时的战斗或者胜利并不是他想要的结果,因为他知道自己支撑不了多久,风暴与漩涡才是真正会毁灭一切的事物——而这一切的制造者,恐怕已经知道了他的位置。

 

——现在不管怎么样都糟糕透了。迪卢木多在打斗的间隙悲观地想道。

 

“各位!”终于被包围的时候他微微将剑尖下压,环视着四周的长剑和枪支,每一个枪口都渴望被硝烟沾染,每一支尖利的剑都在渴望畅饮鲜血,“我无意与你们为敌,如果想要安全地度过这场风暴,就请停下。”

 

“你难道会有什么办法阻止风暴吗,小白脸?”之前用刀抵着他的脖颈的那个海盗粗野地回答,“我们会把你抓到最底层的船舱,让你尝尝该吃的苦头!”

 

“你居然打算和这群卑劣的杂种讲道理,真是天真得愚蠢啊,迪卢木多。”

 

迪卢木多愣住了,那个声音清晰地传入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那是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傲慢而充满威严,尾音愉悦地上挑着,就像是一位轻蔑地看着小丑戏的国王。没有人知道那个声音从哪里传来,也没有人那个声音的主人。它就像一个海上的珍珠色幽灵,游走在甲板之上。

 

刚才说话的那个海盗似乎还想接着说些什么,但就在他要开口的一瞬间,他什么也说不出来了——几道透明的,冰冷的细线穿过了他的喉咙,他的胸口,被他的血染成了瑰丽的红色。那是海水组成的死亡之剑,它像一把悄无声息的匕首,迅速地撕开了他的喉咙和他的心脏——他无声无息地倒在了雨水和自己的血里,脸上残留着最深的恐惧。

 

“就凭你们,也想碰我的猎物?”那个神秘的男人冷笑地说道。每一个海盗都沉浸在了惊恐之中,他们颤抖着,挪不动步子,他们的手几乎握不住剑和枪支。

 

“吉尔伽美什!”迪卢木多突然冲着空气吼出一个陌生的名字,“他们应该被交给法律裁决,而不是被你处死!请你快停下!”

 

回答他的是一阵张狂的笑声:“我一直欣赏你可笑的天真,居然为伤害自己的人求情?你为什么坚持那些无用的信条?”

 

“不过我要告诉你一件事——”

 

“王就是海洋上的法律。”

 

惨叫声在一瞬间充满了整个甲板——由海水组成的透明利剑在他的眼前交织成蛛网,就像无数冰锥穿透了那些温热的身体。他们瞪大了恐惧的双眼,鲜血像怒放的玫瑰一样喷溅出来,把雨水染成珊瑚一样的红色。他们咒骂着、尖叫着、怒吼着,企图挣扎着从海的死神手中逃出,但是很快甲板上就陷入了可怕的寂静——这艘由海之王裁决生死的航船只剩下迪卢木多一个人的呼吸和心跳,以及雨水的声音。

 

他愣愣地看着满地的尸体,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还有溅上来的血,低下头在胸前划了一个十字。黑发青年扔下了手里的剑,他走向船沿,低头向海浪间看去。

 

吉尔伽美什在抬头看他,他鲜红的虹膜上流淌着血液一样艳丽的光芒,他的金发在黑色的海浪间像是莱茵的黄金,他的皮肤泛着珍珠和银子的光芒,如果海水没有遮住他的下半身,迪卢木多将会看到一条有着太阳般耀眼颜色的鱼尾。他的唇边带着一丝诡异而满足微笑,他在等着自己的猎物投入怀抱。

 

迪卢木多安静地与海上的王对视着,他紧紧抿住自己的嘴唇,神情复杂。

 

“你打算和那条船上的杂种们同归于尽吗,迪卢木多?”俊美的王发问道,他舔了舔自己的唇,露出了尖利的牙齿,“还是配合一点,乖乖地跳下来?”

 

“你杀了他们。”

 

“他们要杀你,蠢货。你痛恨海盗,其实恨不得自己动手,我不过是帮了你一把。”吉尔伽美什眯起了眼睛,他修长白皙的手指抚摸着手腕上灿烂的金饰。“快下来,否则我让海浪把船掀翻。你在我的领地里,就别想逃走了。”

 

乖乖跳下去让那只食人鱼把自己啃成骨架子?迪卢木多发誓自己绝不想做出这种蠢事。但是他无路可走,他一直逃避海洋,就是为了不被吉尔伽美什抓住。那只金色的人鱼之王将他视作自己的猎物或者——食物,只要他出现在海洋上,吉尔伽美什就能发现他的踪迹。

 

“我当时就不应该救你,”迪卢木多勉强挤出一个不太客气的笑容,“我应该随你在沙滩上被太阳晒成鱼干,然后被海鸥吃光!”童话都是骗人的,那些读给孩子们的睡前故事当然只会有温柔美貌的人鱼和哀婉的爱意,而他捡到的是条比农夫怀里的毒蛇还危险的生物。

 

“听上去挺有骨气,”吉尔伽美什满意地点了点头,“但是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重来一次的话,你还是会这么做的。”他抬头看着船上的青年,他的光芒比海底所有的珍宝都要耀眼。

 

无赖。迪卢木多咬牙切齿地想道。“我不会下去的,你最好别做梦了。”

 

“你会下来的,”金发的人鱼对人类青年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不然我就把风暴扔到随便什么离这里近的港口去。”他打了个响指:“我数三下。”

 

“你——”

 

“一。”

 

迪卢木多愤怒地瞪着他,金色的眼眸像是要燃烧起来一样。

 

“二。”

 

吉尔伽美什在微笑,用的是那种最讨人厌的志得意满的方式,简直让人受不了。于是他在人鱼说出“三”之前开口了:“闭嘴,吉尔伽美什。”

 

你这条该死的鱼。这句话他没骂出口,取而代之的是从船沿一跃而下的动作。他孤注一掷地跳进了冰冷的海水,他想要浮出水面去呼吸新鲜的空气,却被强有力的手臂狠狠拽回了深处。吉尔伽美什环过他的脖颈,将他带向了更加幽深的海底——他没有想到汹涌的海浪之下居然如此安静而美丽,就像一个深蓝的水晶匣子。在无数透明的银亮的泡沫间,迪卢木多看见了他被金色的鱼鳞覆盖的鱼尾。

 

吉尔伽美什亲吻了他眼角的泪痣,他捧住他的头颅,赐予人类青年人鱼的吻。

 

在他们的身后,木质的大船终于缓缓沉没,被海水拖向了黑色的,没有尽头的深渊。

 

 

迪卢木多·奥迪那的失踪在阿其波卢德家还是引起了不大不小的风波。肯尼斯爵士难得地展现出了为数不多的良心搜寻自己的下属,当然假如他的未婚妻小姐不那么激动和悲伤的话就好了。然而男爵的搜寻没有进行几天青年就回来了,除了脸色不太好和受了一些轻伤之外余下情况都不错,这点不禁让男爵有些光火——为什么那张脸总是没事?!

 

总而言之,被误绑架的迪卢木多凭借着不错的身手和难得的好运气逃离了海盗和风暴,被过往船只搭救的故事已经被酒馆里的人念叨了好几天——然而当事人却不愿多提。尤其是他的表兄开玩笑地问起他颈部的痕迹到底是哪位热情奔放的姑娘留下的香艳印记时,年轻人的脸色黑得像风暴来临前的天空。

 

“是鱼咬的,表兄,”迪卢木多露出一个堪称凄怆的笑容,“我们能换个话题吗?”

 

库丘林纠结了半天最终也没问表弟为什么看起来像人咬的。“好吧,”他说,“你要来点什么?”

 

“鱼汤吧,”迪卢木多神情复杂地说道,语气听起来竟然有些咬牙切齿,“炖越烂越好。”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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