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失域

闪闪×黑刷，一个有病、毫不宣扬真善美并且隐晦三俗的童话故事。特别感谢 @六分仪 ！

含一点点天草女帝。

没有心的骑士

没有心的黑骑士游荡在旷野上，他骑着白骨的骏马，手执染血的长枪，在每一个没有月亮的夜晚捕获他的猎物：夜行的强盗、倒霉的窃贼、迷路的商贾……他来到他们的面前，温柔地询问是否需要帮助，又在下一刻用枪刺穿他们的胸膛，用剑剖开他们的肋骨。他挖出胸腔里跳动的心脏，再笑着把那滚烫猩红的器官啃食干净——商人的心有金币的涩味，小偷的心小得像鸟雀，强盗的心则充满纯粹的血腥。

骑士曾经有一颗心，如今它已经碎了，连一点点碎片都没有剩下。所以他的胸腔里空荡荡的，似乎风都能直接穿过去，在肋骨间发出笛子似的美妙声响。没有心令他饥饿与空虚，只有杀戮和吞食别人的心脏才能使他饱足。

有一天，没有心的黑骑士挖出了一颗神父的心。然而他失望地发现，这颗心里满溢着黑色的泥浆，散发着腐朽腥臭的味道，好像一个盛满腐肉的杯子。“看样子我的心不符合你的口味。”被挖了心的神父说道。

黑骑士捏着心脏，歪头望向他。“的确，”他礼貌地回答，“太让人遗憾了，神父。但愿您的大脑还可以下咽。”

“我认得你，年轻的骑士，”神父笑着说，“你曾经有一颗心，像金子一样闪耀灿烂，像水晶一样纯净易碎，我见过它，它已经支离破碎，却没有消失。我会告诉你它在哪，只要你把我的心脏还给我——我还需要用它去品尝别人的痛苦。”

黑骑士将心脏还给了神父，神父心满意足地将他漆黑的心放回胸膛，合上翻开的惨白肋骨。“一直朝着东方走，”他说，“在两条河流中间有一个金色的王国，王国里有一个金色的国王，你的心收藏在国王的宝库里。”

没有心的骑士向神父道了谢：“感谢您，神父。希望您没有对我说谎，否则我只好再次来到您的面前，叫您失去体会快乐的权力。”

于是黑骑士踏上了旅途。他朝着东方走，来到了一个海岛上的王国，人们说王国的女王有着金色的长发，但她的发带是天蓝的，长裙也是天蓝的。女王有十二位骑士，他们时常围坐在一张圆桌旁：一位太阳一般闪耀的骑士额头上有深可见骨的伤口，血顺着他的眼睛流下来；一位长着鸢尾一样深紫长发的骑士坐在他身边，手里握着十字架不断忏悔；一位弹奏竖琴的红发骑士在唱着悲伤的歌，“我们的王不懂人心”，他说，“那她又怎么会收藏人心呢？”。

女王不在他们之中，黑骑士在一个尸体堆成的山丘上找到了她。女王穿着银白的铠甲和天蓝的长裙，她的金发沾着尘埃和血污。“是你，我的朋友！”女王惊喜又哀伤地说道，“即使你的黑发变成了银白，光辉般的容颜覆盖上了幽灵的死气，笑容里充满血腥，可我还是认得你。”

“抱歉，我并不认识您，陛下。”黑骑士冷淡地答道。女王叹息了一声：“你的记忆与仇恨都在你的心里，没有心你便不再记得我们之间的友谊，就连抱歉都无法对你说出口。”

“朝着那个方向去吧，你的心在那位金色的国王手里。”眼泪打湿了她白皙的脸颊，女王碧绿的眼睛像溪水洗过的翡翠。“他们说得没错，我或许确实是一位不懂人心的王。”说完，她转身回到了尸体的山丘上。

没有心的骑士告别了女王，重新骑上他的白骨骏马。他接着向东走去，看到了一片火海与焦尸，一个少年人站在废墟里，手里捧着一颗鲜血淋漓的心脏。焦黑的枯骨们在风里唱起了恢宏的歌，鸽子围着少年人发出咕咕的叫声。“圣人！”风里有声音呼唤道，“请拯救我们！”

年少的圣人朝骑士露出温和老成的微笑，他身上鲜红的祭披在风里猎猎作响。“这是你自己的心。”黑骑士望着少年胸口的空洞下了判断。“您说的没错，我正要将它丢弃焚烧。”圣人回答，一只黑色的鸽子落在了他的肩头，她有金属色的利爪和不属于动物的眼神，“您一定很好奇我为何这样做，没有心的骑士阁下。因为心是爱恨的容器。”他平和地微笑着，眼睛里却燃烧着执着明亮的烈焰。

“您也同样被仇恨与背叛杀死，但您的心遗失了，再也不会被愤怒烧灼。我需要抛弃我的心，才能抛弃仇恨，连同我的仇人一起拯救。”

黑骑士讥讽地笑了起来，他接过了少年圣人手里的心脏，咬下了第一口：这是一颗年轻而饱满的心脏，血会像甜蜜的果汁一样涌出来。骑士优雅又贪婪地啃食着那颗心脏，撕咬肌肉、血管和筋膜，他在舌尖尝到了眼泪一样纯净又苦涩的味道。最终，他吃完了整颗心脏，圣人的血涂满他的嘴唇，让他苍白的面孔显得妖艳而容光焕发。

“您的宏愿必将落空，年少的圣人，”黑骑士微微颔首，“但我祝愿您能保持这样的天真，直到再次死去。”

没有心的骑士离开了圣人与他的黑鸽子，他继续找寻那位黄金的国王陛下。终于，他在烈日下看到了两条大河间的沃土，沃土之上的国度好像一只黄金的方舟，辉煌得让人睁不开眼睛。于是骑士走进了陌生的王国，他在宫殿中见到了金色的国王。

国王比他的国度更加闪耀，他拥有数不尽的珍宝，可以一直堆到月亮上去。骑士询问他的宝库里是否有一颗支离破碎的心，年轻的国王却笑了起来。“一颗破裂的心！”他说，“本王的宝库包容万象，如果它真的值得收藏，自然会在本王手中。但是你向王索取，又该献出什么作为代价呢？”

“您瞧，尊敬的陛下，”没有心的骑士柔声说道，“我只身一人，一无所有，就连心都不在自己的胸膛里，又能给您什么呢？”说完，他就拔出利剑直冲上王座。

王和骑士缠斗在一起，刚开始他们用武器的利刃互相攻击，接着剑被丢在了一边，他们便像兴奋的野兽一样厮打搏斗起来。肉体挤压着肉体，血液混合着血液，他们仿佛蜂蜜混进了油膏，缠在一起的腿好像交媾期的蛇一样分不开。国王的剑刃插进了骑士的身体里，让他冰冷的肉体涌出了甜蜜滚烫的汁液，好像用力揉碎了一朵玫瑰；骑士骑在王的身上，低下头咬着对方赤裸的胸膛，他的舌头和牙齿逡巡过艳红的纹身，似乎下一秒就要撕开白皙的皮肤——于是他就这样付诸行动了，他利落地剖开了国王的胸腔。

然而王的胸腔里同样是空荡荡的，那里没有血肉的心脏在跳动，只有几簇金黄透明的晶簇正在生长。没有心的骑士失望地怒吼了一声，国王却恶作剧得逞一样地大笑。

“原来您也没有心，”黑骑士礼貌地发问道，“那么我的心被您藏到了哪里？也被吃掉了吗？如果是那样，我可能不得不把您的腹腔也剖开了，亲爱的陛下。”他这样说着，伸手沿着胸腹抚摸下去。

国王捧住了骑士的脸：“本王见过你的心，在你的长枪穿透自己的胸口时，王亲眼目睹它变得支离破碎，摔在尘埃里，却依旧灿烂美丽。于是王带走了它，又吃下了它。你的心尝起来和你的肉体一样美味，像蜂蜜一样甜，像繁茂的青草一样芬芳。”

“所以，骑士，你的心在王的身体里了。有什么比与王融为一体更高的荣耀？”

没有心的骑士露出冷笑：“您的说辞真是有趣。”但奇怪的是，此时他不再感到无止境的饥饿和空虚，仿佛是被什么填满了空洞。“那么我就在您的身边等下去，”他说，“等到您重新长出一颗心。那时候，它就是我的战利品了，陛下。”

于是没有心的国王与没有心的骑士交换了今天的第一个亲吻，他们将带着空荡荡的胸腔生活下去，直到永远。

End

总结：从此他们就没心没肺没羞没臊地快活去了。

“骑士先生等待着国王陛下的心脏刷新，第二天他得到了弓阶金棋子×1。”←六分仪太太今日份的冷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