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段子] 耶路撒冷之暮
一直想写的异教神明闪闪与十字军骑士刷子……最近都在备考只能码点小段子过瘾了_(:_」∠)_背景是电影《天国王朝》里展现的耶路撒冷王国时期，大约在第二次十字军东征那时候。当时的耶路撒冷王国由患有麻风病的鲍德温四世统治，而撒拉丁统领的穆斯林军队也对圣地虎视眈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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迪卢木多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坐了多久，他把自己的两把佩剑放在身旁，看着天幕逐渐被染成青蓝和浅紫。暮色袭来，圣墓教堂投下长长的阴影，风吹起人们的衣袍也把他们低声的祷告淹没在呼啸里，他们手里的烛火像星星一样闪烁不定。
黄昏时候的耶路撒冷比日间要冷得多，他打了个寒战想道，却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青年把身上的披风裹紧，他的睫毛在圣殿山的风和沙尘里颤抖，金眼睛茫然地注视着圣墓教堂黑色的轮廓。
“你打算在这里傻坐多久，杂种？这样子真难看。”
迪卢木多没有理会那个声音，直到它的主人从昏暗的天光里显出身形——就像他无数次见过的那样——金色的仿佛阳光碾成的粒子在空中升起、聚集，变成了青年的样貌。吉尔伽美什从虚空中踏出一步，他身上的金饰与宝石随之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骑士把头扭到一边，他的眼神和动作无一不说明着厌恶的情绪——尽管衣着华丽的青年有着让人难以忽视的美貌，然而没有人比他更清楚那样漂亮的皮囊之下是一个怎样的异端，或者，恶魔。
“我还以为你找到了新的猎物，”迪卢木多冷冷地回答异教神，十字军骑士的手指抚摸着他的剑，“这座城市里多的是会让你感兴趣的灵魂。”
圣地也无法阻挡吉尔伽美什的脚步，事实上，他来到这里就像以往路过任何一个地方一样轻松自在。他此时甚至打扮得像个穆斯林的商贾，身上柔软华美的织锦绸缎散发着龙涎香玫瑰水的芬芳。
吉尔伽美什毫不在意骑士言语里的敌意，反而抱着手臂笑了起来：“哈，难道你还没有发现吗？”
“这座城充满虔诚、圣洁、贪欲和血腥，确实有许多灵魂在挣扎在痛苦——但是，没有人会比你更凄惨好看。”
迪卢木多握紧了剑柄，“闭嘴。”他咬牙切齿地说。
“怎么，”金发的异教神恶意又轻蔑地微笑，“你这里祈求了那么久，你的神给你答案了吗？”
“你的剑，你的盾，你的锁子甲都沾着无辜者的血哦，骑士。”
“够了！”
他什么都知道，他什么都看得到，英俊的骑士愤怒又苦涩地咬住了嘴唇。吉尔伽美什一直在他的身边——他与医院骑士团的同僚们来不及阻止圣殿骑士团洗劫穆斯林商队的时候他在，骑马踏过满地鲜血、路过插在长枪上的头颅的时候他在，跪在圣殿的遗址、圣子曾埋骨的墓穴之上祈祷时他依然在。吉尔伽美什感受得到他的煎熬和痛苦，他的挣扎和诘问，却为之而欢欣，为之愉悦。
那双血红的眼眸盯着他，像是浸润了毒汁的石榴石。他回敬似的瞪着吉尔伽美什，却不知道自己是在为对方的无礼，还有为了自己的无能为力而愤怒。
吉尔伽美什饶有兴趣低头地注视着迪卢木多。那双迷惘又愤怒的眼睛，和它们陷入苦痛的主人一样美。他在等着骑士开口。
最后他什么也没说。迪卢木多垂下眼帘，不再看着眼前的异教神。
“圣地从不圣洁，迪卢木多，”异教神明的语气像是吟诵一首诗歌一般悠然自得，“就像和平之城从不和平。”他赤裸着双足在砂石上行走，镶嵌着青金石、紫水晶还有碧玺的黄金足环在白皙的脚踝上碰撞。当他走到迪卢木多面前时，地上没有留下一个脚印。
“他们会受到惩罚的，”十字军骑士恨恨地回答，“圣殿骑士团侮辱了骑士之名。”
“谁来责罚他们，你这个天真的傻瓜？”吉尔伽美什蹲了下来，他挑起迪卢木多的下巴，对方企图避开却被他更加用力地扣住了下颌骨，“你们的耶路撒冷之王？你们远在梵蒂冈的教皇？还是你们的神或者圣子？”
“教皇不会。圣殿骑士是屠杀了手无寸铁的商人，抢夺他们的马队，但那又如何——谁让他们是异教徒？”吉尔伽美什亲昵地发问，“你们的麻风国王不会，别忘了他还需要圣殿骑士的支持，顶多吊死几个替罪羊，却不会去动团长。”
“所以我再问你一遍，你的神给你解答了吗，基督徒？”吉尔伽美什的语调几乎是温柔狎昵的，在他呼出的气息里迪卢木多闻到了熏香的甜、金属的苦以及血液的腥。
战争和欲望的味道。
骑士恼火地拍开了神灵的手。“我会得到答案，就如审判总有一天会到来。而你，”他知道与吉尔伽美什争执毫无用处，却无法制止心里的愤怒，“无人信仰亦无人供奉的异端魔鬼，你甚至连向你寻求答案的人都没有。”
吉尔伽美什并不生气，事实上他平静得诡异的态度终于让他看起来像是个神灵了。“我只挑选我喜欢的羔羊，只接受我满意的供奉。你想要答案，我就不会吝啬。”异教神血红的眼瞳被逐渐浓重的夜色染成鸢尾的紫色，他微笑着撑着下颌，语调里有种古怪而威严的庄重。
“我不会向你索求任何东西。”迪卢木多拾起他的双剑，整理好他的衣袍和锁子甲站起来，他找不到继续这场争吵的意义，“永远不会。”
黑夜已经笼罩下来了，微弱细碎的星光在他鸦羽般的卷发上栖息，又滑落在金色的湖泊里。骑士的眼神与以往一样坚定又明澈——那是被称为异端的神明最喜欢的眼神。
“但愿如此，”吉尔伽美什点点头如是说，他的唇角挂着看好戏一般高深莫测的笑意，“我拭目以待。”
你会的，没有人不向神明索求。他把这句话留给了骑士的背影，风把它吹得支离破碎。你会向我索求，向我供奉你的肉体与灵魂。他很渴似的舔了舔嘴唇，蛇一样的目光转向完全被夜晚吞噬的圣墓教堂。
耶路撒冷王国离她的末日不远了，我亲爱的骑士。
神什么都看得到，什么都听得到，什么都知晓。
PS：当时的耶路撒冷城有阿拉伯平民和东征而来的人混居，因为在十字军东征夺下圣城之前这里是由穆斯林控制的。在鲍德温四世过世后撒拉丁不久即攻城，重新夺回圣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