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洞与坑之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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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枪性转] Haunted-2

2.

 

愤怒和仇恨的火焰在一瞬间席卷了她的心脏。

 

她几乎把下唇咬出血痕。那个声音充满了高傲和讥讽的笑意,甚至有一种嗜血的兴奋——她太清楚吸血鬼的本性了,他们将追逐和杀戮当作一场林中的围猎,所有的人类都是在树丛间惊惶逃离的鹿群。鲜血不仅仅是食物,更是他们漫无止境的生命里最大的饥渴和欲望。

 

他们热爱死亡,他们为恐惧欢呼,为残忍而举杯,他们从饮下甜美的鲜血、剥夺人的生命的过程中重新体验到活着的感觉——那种被欲望驱动的热烈和美,是投身无尽的冰冷与黑暗的生物们极力想要挽留和体验的渴望。

 

惊恐、怒火和恨意让修女的思维陷入了短暂的混乱,她一言不发地握紧了手里的枪支。

 

“现在,我可以仁慈地告诉你,你的同伴确实已经全部死了,女人。”

 

声音的主人狂妄而冰冷地说道,迪卢木多可以轻松地想象出那种残忍的笑意,就像是一只撕碎了猎物的狮子在向远处躲藏的鹿露出狰狞的尖牙。他的潜台词再清楚不过——你离死亡也不远了。

 

“你的同伴同样也死了很多,连尸体都没有留下,吸血鬼。”她咬牙回应道,在出口的一瞬间她感到了一阵后悔和紧张,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迪卢木多到现在依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给予吸血鬼回答,在那个时刻她几乎被仇恨和愤怒填满,她的思维里已经没有了对死亡的恐惧和对未知的惊惶。她没办法用实质的武器表达和宣泄自己,于是身体比思维先一步做出了选择——她开口回击了陌生的吸血鬼,她使用了语言的武器。

 

所以她付出了代价——她原本以为死亡不过是最坏的后果,然而现实给了她更糟的答案。

 

“也就是说,你承认与吸血鬼进行了对话。”言峰绮礼挑起了眉毛。这是宗教法庭指控她的重要一点——擅自与吸血鬼进行交流,这个行为充满了值得质问和怀疑的地方。“唯一的幸存者是最大的嫌疑人”,他在心里露出了微笑,这简直糟糕得有趣。

 

“是。这一点无可否认。”修女点了点头回答。她的余光看到坐在角落的书记官似乎抬起头看了她一眼,但她无法从兜帽投下的阴影中去判断那个眼神的意味。

 

“你这么做的原因?”

 

“刚开始,”迪卢木多低垂下目光注视着自己交叉的十指,手背上青色的静脉从苍白晶莹的肌肤下透出来,像是雪原上的河流,“我想那只是因为愤怒和冲动。但是后来我发现——”

 

她抬眸露出苦涩的笑意:“那是我唯一可以抓住的机会。”

 

 

陌生的吸血鬼似乎愣了一下,但在短暂的沉默后他用张狂的笑声给予了回答:“区区那些杂种,如何能称得上我的同伴?”他无不嘲讽地笑着说,声音有种金属般的冷冽的质感。

 

与她对话的吸血鬼听起来非常年轻,而且极其地自傲。他可能非常强大,似乎并不是她之前交锋的血族中的任何一位,甚至有可能并非那七位力量强大的吸血鬼的一员。迪卢木多飞快地思考着她从只言片语里得到的破碎信息,努力地想拼出一幅完整的图画。然而她最后得出的结论是:他是自己获取信息、拖延时间甚至是逃离的唯一机会。

 

年轻的修女只能把对话进行下去,无论她有多么厌恶和痛恨她的谈话对象。

 

“原来你不是他们中的一员,”迪卢木多贴着砖墙慢慢向外侧靠近,想要通过夜视镜观察外面的情况,“出现在这里仅仅是为了看戏吗?”

 

她迅速地用余光扫视了一下黑暗中的剧院楼梯,金漆脱落的扶手反射着微弱的光线,但没有看到任何人影。

 

“还是说你只是躲藏在暗处,连战斗的勇气都没有?”修女接着说道。她动作轻捷地快速通过被夜色笼罩的阶梯,重新靠到了另一个墙角。她的神经兴奋而紧张,血液正在从撕裂的伤口缓慢地流出又干涸,幸运的是腰侧的伤口不深,对她的行动没有造成太大影响。

 

这次回答她的是一声微含着怒意的冷笑:“对于你们这样的蝼蚁,王连践踏的兴趣都不存在。”他的声音里掺杂了细微的风声,还有在空旷安静的空间里变得格外清晰的脚步声——只有一个脚步声,他的身旁没有其他吸血鬼跟随。

 

迪卢木多微微松了一口气,她的冒险与挑衅是值得的。

 

“真抱歉,吸血鬼先生,我实在看不出您骄傲与狂妄的资本——”她听见自己的话语里带上了讥讽的芒刺,它们从一向温和好听的声音里长出尖锐的刃口和刀锋,“要是您在您的同族的帮助下抓到卑微的蝼蚁,似乎就更没有说服力了。”

 

年轻的修女谨慎地将自己的企图藏在里带刺的言语背后。言语是无形的锋刃,在此刻是比纯银子弹更有力的防御和武器,而她的恐惧、求生的欲望和复仇的渴望既坚韧又脆弱:它们只能躲藏在看似锋利的语句背后,小心地收起枝蔓和花蕾,只等到某个合适的时机再疯狂地生长。

 

通讯器那端的脚步声消失了,对方已经停下了原本悠闲的脚步。黑发的修女再次屏住了呼吸——不知为什么,直觉告诉她那位吸血鬼在这一片寂静中露出了无声的,被某种扭曲的快意填满的笑容。

 

“你还不够资格,”他以一种耐人寻味的耐心和好意解释道,“来挑战我,修女。”

 

“但是,今晚我正好心情不错。”男人继续说道,他像是一位原本百无聊赖却被某些事物挑起了兴趣的年轻暴君,正从无数锦缎与天鹅绒包围的华丽床榻上起身,准备用悲鸣、泪水、鲜血和白骨装饰他所钟爱的黄金和宝石。

 

“所以,准备为你的无礼和天真付出代价吧,愚蠢的小姑娘!”

 

 

“你主动挑衅了一个很可能力量极为强大的吸血鬼,”言峰绮礼整理着他所听到的一切,他的指尖来回摩挲着紫水晶装饰的黄金戒指,“确实是一种非常危险而愚蠢的作法。”

 

对面的囚徒露出了一丝无奈的微笑,她优美的唇角弯成一个无力的弧度:“我别无选择,主教大人。”

 

“假如他是其他吸血鬼的首领,并指挥他们全力搜寻你,你就不可能活下来了。”

 

“正是因为他的力量强大、地位高贵,我才选择了冒险,”迪卢木多抬起了金色的眼眸,那双眼瞳光彩灼人得像银河里最耀眼的星,“他的骄傲和自我会让他忽略很多东西,也使他不屑于选择阴谋和诡计。”

 

“也许我不会活下来,但是如果能杀死他哪怕是重创他,这就足够了。”

 

“你为什么那么确信那名吸血鬼就如你所想的那样,修女?”主教暗沉无光的眼眸直视着她,然后发问,“还是说你事先对他有所了解,知道他是谁?”

 

迪卢木多沉默地抿了抿柔软的嘴唇,干裂的细小伤口渗出了鲜红的血。“我并不知道,”她摇摇头坚定地回答道,“我对在罗斯林剧院遇到的那名吸血鬼一无所知,我所做的一切也都基于直觉和当时的情况。”

 

宗教法庭要对她定罪简直太容易了,他心想,迪卢木多·奥迪那确实做了很多超出规定的事情,虽然这完全符合情理,但也足够让敏感而严厉的宗教裁判所对她做出无情的怀疑和审判。主教侧头瞥了一眼角落的书记官,像是要确认他是否将一切都详细地记录。记录仪器的光线勾出书记官唇角的微笑,他在兜帽下朝言峰绮礼点了点头。

 

“在那之后,”他将目光转了回来,“发生了什么?”

 

迪卢木多缓慢地眨了眨眼睛,她灿烂的瞳仁像是陨落的星辰一样沉郁了下去,白皙的皮肤在惨白的灯光照耀下呈现出了一种虚弱和憔悴的透明。“在那之后,”修女一字一句地说道,“我遇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强大敌人。”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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