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洞与坑之歌

© 迷失域
Powered by LOFTER

[金枪/奥斯卡→枪] 长夏将尽-4

01-02


03


本章含一些略过激的情节,纯属作者恶趣味。


04

 

“你好像不在意米达克污蔑你,”回程的路上我问,“我是说,你和吉尔伽美什……之类的。”

 

“你已经替我出手了,奥斯卡。而且我们没有必要和死人解释,”迪卢木多望着车窗外的街景,看不清脸上是什么表情,“难道我要担心他去和自己的鬼魂朋友们说这些?”

 

这回答不错,但直觉告诉我,他在回避话题。我小时候在安格斯身边寄养过一段时间,每次那位看不出年龄的“梦神”不想回答我的问题(难以应付儿童的异想天开或者别的什么原因,比如急着出门喂天鹅),都会选择用轻快温柔的语气提出一个新问题来转移注意力。迪卢木多刚才说话的语调和他的养父如出一辙,可见教育潜移默化的影响力,只可惜我已经长大了,没办法被小把戏糊弄过去。我想起他们对视的眼神,想起吉尔伽美什举止里流露出来的熟稔,每一个细节都让我感到莫名的不快——瞎子都能看出来亲王捕猎者般的暧昧态度。

 

“那么你会和活人解释吗?”

 

我在黑暗里等待迪卢木多的回答,用心跳来代替秒数。十次呼吸和三十五次心跳之后我仍然没有得到答案,沉默像海水一样让人窒息,这漫长的半分钟,足够我把所有可能的回答都在脑子里过一遍。我忍不住转过头看向他,却发现他已经靠着车窗睡着了:隧道昏黄的光线不断淌过面庞的轮廓,映亮浓密的长睫毛,投下一片深色的阴影。灯光把他温柔地笼罩起来,就像羊水包裹胎儿、松脂拥抱昆虫。

 

我想,他大概是太累了。即使是费奥纳的迪卢木多,也不可能永远是紧绷的缰绳——突然意识到的这点让我心里产生了酸涩的愧疚。于是我别过头,下定决心不再提这种任性的问题。

 

接下来的一个月,迪卢木多忙于收割洛赫兰衰败后的胜利果实,等到他可以举起左臂开枪、并轻而易举正中靶心的时候,费奥纳在艾林的地下世界再无敌手;而亲王则飞回了乌鲁克,据说是要去埃安纳和他“亲爱的姐姐”谈点什么(不过他倒是寄了贺礼来,我猜原因是我们掌握了他非常感兴趣的港口)。没有吉尔伽美什在眼前和言语里晃来晃去的暑假变得舒心不少,我开始体会到——正如卡尔特所说——这的确是一个美丽而繁茂的夏天。

 

时间逐渐到了八月的尾声,我的生日就要来了。按照常理费奥纳需要为继承人举行隆重而盛大的成人仪式,而我对此兴趣缺缺,毕竟和老古董权贵们交谈远没有狩猎和电子游戏有意思。“再不喜欢的武器用久了也会称手,”卡尔特说,“以后你会发现社交比武力更有用。而且我们已经在文明社会了,奥斯卡,你怎么能指望继续像古时候一样,把屠杀当作宴会的余兴节目呢?”

 

“嘿,我可没有这么说!”我向卡尔特抗议,而科南还在附和什么“活的大人物比泡在香柏油里的大人物脑袋有用”,让人头疼。“我在他这个年龄的时候也更喜欢和同龄人在一起,”迪卢木多放下笔插了一句,“自在很多。”

 

“所以奥斯卡,生日先去和你的朋友们一起庆祝吧。等你真正成年,再去宴会上应付还来得及。”

 

我欢呼一声过去拥抱了他:“谢谢你,小叔叔。”他笑着拍了拍我的肩,他身上有树木的芬芳,还有……“你换香水了吗?”

 

“没有。不过我刚从‘波恩河谷’回来,或许那是玫瑰的味道。”不止是玫瑰的甜,我心想,还有其他更具侵略性的气息,不知名的香料混在一起,让人想起砂砾、血和黄金。他看着我,金眼睛像一对浸在蜜酒里的琥珀:“去吧,奥斯卡,这几天玩得开心点。”

 

我冲他点点头,最终把一闪而过的疑惑压了下去。

 

生日的那天晚上我被同伴灌了太多酒,到最后大麦啤酒花红葡萄一起混在胃里发酵,酒精则在大脑里面冒泡泡。结果,好极了,走廊看起来有重影,地毯就是万花筒,音乐震耳欲聋让人的脑子都能被炸成一团烟花,酒精让人迷幻又飘飘然。回去的路上下了大雨,我盯着窗户上流动的雨水,感觉眼前好像有星星在跳舞。迪卢木多真不该禁止我未成年饮酒(虽然最后几个月的时候已经形同虚设),导致我一次性被补偿太多,肝脏的新陈代谢速度都要跟不上,都是他的错——但他现在管不着啦!莫名其妙的雀跃和冲动在胸膛里横冲直撞,我决定亲口把这点告诉他。这种感觉就像信鸽被磁场指引着回家、航船总能顺着灯塔找到港口,而我想去见他,顺利的话,还能得到祝福。

 

我到家的时候接近零点,酒醒了一半,还是觉得有点过度兴奋和热血沸腾。“小少爷,”管家问,“您不在外面过夜了吗?”

 

“我改主意了,”我说,“迪卢木多回来了?他在书房吗?”

 

“是的,但是先生在和客人交谈——小少爷!”这么晚了还有客人?我跑上楼梯,站在转角看着管家,“先生交代任何人都不能上去打扰。”他好像还说了些什么,我没听清,但我只是耸耸肩:“可我不属于他所谓的‘任何人’范畴。”

 

迪卢木多的书房在三楼,此时走廊上一个人也没有。门留了一条缝,从里面漏出一条暖融融的细窄光线和些许说话的声音。果然有客人,我有些失望。或许还是该等人离开?我正在犹豫的时候,却听见了一声压抑的低喘。

 

于是我愣住了,僵立在门口向书房里看去,像忘了怎么呼吸。

 

我毫无疑问认得坐在椅子上的客人,那是吉尔伽美什。亲王在笑,他舒适满足的低笑从喉咙里滚出来,仿佛狮子被抚摸柔软的皮毛。他被服侍得很好,享受似的一手撑着头,时不时地对跪在他两腿之间的人说着些什么,声音轻软暧昧,和吮吸舔舐的水声混合起来。埋首在他下腹的也是个男人,被挡住了脸,只露出发红的耳廓,修长的腿分开弯折着跪在地毯上,任由一只雪白的赤足慢悠悠地踩踏胯间,因此不时地打着颤——就像(我混乱地联想着,大脑既清醒又晕眩)——就像被琴弓撩动的琴弦。我忍不住后退一步,“不是他,”我对自己说,“不可能,他一定不在这,奥斯卡·麦克库尔,你别胡思乱想。”

 

可现实就是要和我开最恶劣的玩笑。吉尔伽美什略微向后仰起头,露出一段莹白的脖颈(我简直现在就想割开它,用桌上那把裁纸刀),用力把跪着的男人摁向自己。一只手猛地抬起紧紧揪住西裤的布料,像溺水的人一样慌乱又紧张,再被吉尔伽美什安抚似的握住。他们的十指交缠在一起,那只手的小指上套着一枚尾戒。那枚戒指,我太熟悉那枚戒指了,闭上眼睛都能描绘出它的样子:白金的戒圈,祖母绿宝石,周围镶嵌着一圈细小的碎钻,明艳又耀眼,是一把磨好的精致匕首,直直扎进我刚才还在欢呼的世界里。

 

接着是一连串咳嗽声,戒指的主人抬起了头,他有一双被情欲融化的眼睛,是蜂蜜的颜色,又甜又腻,和眼尾的红晕一样动人。然后迪卢木多直起身,他们笑着接吻,像一对真正的情人。这下我再也不能自欺欺人,只能后退,转身,落荒而逃。我不确定自己慌张的脚步声有没有被地毯吸收,也不确定吉尔伽美什仰头的那一眼是不是在看我——那双猩红的眼睛炽热又冰冷,饱含讥讽的嘲笑,像一对诅咒紧跟着我的影子。我一直跑,一直跑,碰翻花瓶,在楼梯上绊倒,逃跑一般回到卧室重重摔上门,把自己狼狈不堪地丢进黑暗、埋进枕头。耳边一片乱糟糟的巨大轰鸣,像头颅里有无数个机器同时被卡住齿轮发出警报,我的脑海一片眩晕的空白,身体麻木滚烫毫无知觉,似乎过了很久、很久以后我才听到胸腔里发出的粗重喘气。

 

然后许多记忆的碎片争先恐后地涌上来,塞满眼前。西装上陌生的香水。科南故作神秘地表示这是调情。他们在码头的仓库里点烟。吉尔伽美什舔着嘴唇说“的确非常愉快”。迪卢木多推开金发男人,巨大的枪响。血从米达克的嘴角流下来,他哑着嗓子喊迪卢木多你居然找了一位亲王当姘头。

 

原来是这样。我心想,原来是这样。我捂住嘴,不知道是要防止自己笑出来,还是要阻止胃里越来越强烈的反胃感。我难受得几乎发疯,却更狼狈地发现发现自己居然因为刚才的一幕起了直接的生理反应,充血,肿胀,此时甚至硬得发疼。

 

操!

 

我抓起手边一切能碰到的东西砸向墙壁,我听到玻璃碎裂,我听到重物坠地,我听到纸张哗啦啦的声响。夏季的暴雨倾盆而下,闪电的光不会比我的脸色更苍白。零点过去,我成为了大人,却有过多的不甘、怒火和耻辱想要发泄:因为我得到了一份下流肮脏、糟糕至极的成年礼物。



TBC

评论 ( 33 )
热度 ( 161 )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