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洞与坑之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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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枪性转] Haunted-4

拖了好一阵终于把这章写完了,嘤嘤嘤我最讨厌写打架了_(:з」∠)_改得我快要疯掉了……


4.

 

罗斯林剧院是一家老式的剧院。在它曾经辉煌的时候,观众坐满了铺着红色丝绒的观众席,他们谈论着即将上演的剧目还有这个剧院的名字——它来源于教廷定下的玫瑰线;枝形吊灯垂下的水晶珠比凝固的雨水还要晶莹透明,洒下的光芒将金漆扶手上的玫瑰映得闪闪发光;演员们在后台忙着上妆、换上戏服、小声背诵台词;还有那些在幕布后上下跑动忙碌着的人们——他们爬上舞台上方的平台,搬动涂了漆的道具月亮,把木制的云朵挂上滑轮的一端,最后一次检查好释放白雾和焰火的机关,然后紧张又兴奋地等待着大幕的拉开。

 

而此时的迪卢木多只能从那些废弃的道具上看出剧院往日的繁华,它们都沾满了灰尘,杂乱无章地堆在舞台上方的这个平台上。她走到平台的边缘,朝下看是舞台,而前方正好被顶端的幕布挡住。这里唯一的入口是后台的楼梯,不熟悉剧院的人不容易发现,且结构复杂,这会是一个不错的藏身之所。

 

 

“在开始此次的行动前,我们曾经把那个平台以及其上的空间列为需要重点排查的位置之一。吸血鬼们或许会藏匿到那里,”迪卢木多疲惫地揉了揉眉心,灯光和金属桌面的反光让她的眼睛感到了不适与刺痛,“所以我在更换了通讯装置之后爬上了平台。”

 

“除了通讯器,你还从去世的其他修女那里拿走了什么?”

 

美貌的修女深吸了一口气,她的眉眼因那些如泥沼般黑暗湿冷的回忆而浮起了痛苦和无奈的神色——接触同伴苍白的遗体让她心里的愧疚和恨意更加刻骨,让高洁纯净的心被仇恨浸润和扭曲。而主教只是面无表情地等待着她的回答。

 

“剩下的子弹都不多了……我只找到了另外三枚银弹和两枚信号弹。”她终于回答道。

 

 

迪卢木多小心地移动脚步,尽量不让木板发出挤压的声响。她的耳边依旧回荡着吸血鬼的脚步声——对方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并没有关闭装置,这对于迪卢木多来说依旧是一个获取信息的渠道。而她已经没有什么理由再与那个不可一世又难以捉摸的男人交流了,更不希望再泄露自己的方位和信息,所以他什么也不会听到。

 

她的视野因为夜视镜的缘故而呈现出一片萤火一样的碧绿色,目光扫过落满灰尘的机关和道具:滑轮,绳索,还有各种叫不出名字的机械以及瓶瓶罐罐。修女俯下身,尽量不牵扯到自己血液干涸的伤口,她的指腹划过生锈的金属表面,开始思考可能的逃脱途径。

 

铁质的装置已经被潮湿的空气腐蚀出了褐红的锈,它们咬住了滑轮的间隙,让机械无法顺利转动。迪卢木多捡起一个瓶子,眯起眼睛仔细辨认着标签上模糊的字迹,又失望地放了回去——蒸发得只剩一半的朗姆酒可帮不上什么忙,它大概是被嗜酒的工作人员藏在这里,然后又被遗忘了。

 

修女抬手擦掉额头上的冷汗,她感觉到了一阵眩晕。

 

那一头的吸血鬼没有再说话,他的脚步声依然悠闲自得,不紧不慢地像是在湖畔开满鸢尾的石子小径上散步——但那对迪卢木多来说无异于死神的倒计时,或是随时都可能敲响的丧钟。她咬了咬嘴唇让自己冷静下来,重新集中精神继续安静而快速地翻找和辨认。堆积着的细小灰尘被气流扬了起来,呛得她想要咳嗽。

 

修女最终找到了她想要的东西,那是一大罐还没有用完的防锈油——在剧院还未被废弃的时候,曾经有人用它来保证机关的正常使用。年轻的女性忍不住微笑起来,希望的微光让她金色的眼睛被点亮,就像是落满了群星的湖泊一样绚烂而迷人。

 

她抬起眼眸看向那些酒瓶,突然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在这段时间内,我再次向梵蒂冈发送了求救信号,”迪卢木多捻着胸前的白银十字架,“但是依旧没有回应——”

 

“所以我想,我大概是等不到支援的到来了。”修女的语气听起来竟有着一种自嘲式的轻松,但除了她之外,无人能够体会她曾经历的恐惧、紧张、挣扎和失望——被黑暗所包围,被血腥所浸染,死亡的藤蔓如影随形。尽管她把那些负面的情绪极力地压制了下去,不让它们侵袭自己作为战士的理智,然而它们依然无处不在。

 

“我们不应该惧怕死亡,”言峰绮礼说,“但没有人不惧怕。”

 

“‘按着定命,人人都有一死,死后且有审判’[1]……是的,主教大人,死亡曾让我感到恐惧,我对生充满渴望。”迪卢木多抬起眼眸,他又看到了她瞳孔深处的光——明亮,坚定而清澈。

 

“但如果死亡降临,我希望在那之前,将吸血鬼送回地狱。”

 

 

外貌年轻的吸血鬼推开了门,他将双手随意地插在浅色风衣的口袋里,信步向着舞台的方向走了一段,被黑暗掩去色彩的眼珠漫不经心而又迅捷地扫视了一圈。血族的视网膜依次映出被蜘蛛网笼罩的水晶吊灯、积满厚厚灰尘的座椅以及地上僵冷的人类遗体。他撇了下唇角跨过地上的尸体,将目光转向了正对着自己的舞台。

 

漂浮着尘埃的空气里饱含血液腥甜迷人的味道,就像刚刚被掐出的花朵汁液一样新鲜,它对于吸血鬼们来说就如同杀戮本身一样甜美而让人兴奋。他舔了舔自己尖利的牙,对着舞台下方的黑暗露出了轻蔑又残忍的笑意。

 

“你以为这里的血腥味可以替你掩盖踪迹吗?出来吧,”青年慢悠悠地摘下了通讯器,猛地把它扔到地上一脚踏碎,“杂种。”

 

回答他的是耳边炸裂的一声枪响。吸血鬼将足尖一点,以肉眼无法分辨的速度向一旁闪避,一颗银质子弹堪堪擦过他脸颊边的金发没入身后的墙壁。男人伸出白皙修长的食指抹了一下子弹在皮肤上留下的血痕,在感受到白银、圣水和祝祷带来的灼热的同时有些玩味又有些兴奋地勾起了唇角。

 

这是个胆大妄为的警告和试探,他舔了舔指尖沾上的血液想道。

 

他抬起头,不出所料地看到舞台中心站着一位身材高挑的黑裙修女,夜视镜遮住了她的大部分面容,只露出线条漂亮的下颌和形状娇艳的嘴唇,乌木色泽的微卷长发披散在脑后和耳边,几乎融入了黑暗。吸血鬼饶有兴趣地注视着修女和她手里直指着自己的枪支,那样的表情就像是在打量着什么有趣的玩具。

 

“请不要再往前了,吸血鬼先生。”

 

迪卢木多将手里的枪对准了吸血鬼的眉心。他看上去很年轻,身材修长纤细,外貌只是个二十多岁的青年。他没有和自己的同族一样穿戴斗篷与面具来遮蔽面容,而是将俊美的面孔大方地显露了出来。她还没办法看出他的发色,不过应该是很浅的颜色——浅金或者淡银?这些都无关紧要,最重要的是,她看到他的第一眼就知道对方会是个强大的敌人。

 

他甚至懒得将邪恶古老的气息隐藏在永远年轻而美貌的躯体之下。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名吸血鬼,不管是在之前的战斗中,还是在教廷的数据库和纸质档案馆。在接受审讯的时候,我也曾描述过他的外貌,但是被告知并没有任何的匹配记录。”迪卢木多遗憾地叹息了一声,瞳孔重新没入了睫毛的阴影之下。

 

“如果有了那名吸血鬼的具体资料,或许就可以证明你的供词的真实性,那么你所面临的处境也许会相应得到改善。”可惜教廷无法证明,同样无意给予信任。作为宗教裁判所的一员,主教言峰绮礼非常熟悉教廷内部的风格和做派——这个庞大而神圣的机构拥有太多不曾揭示的秘密,但迪卢木多·奥迪那显然还太过年轻和天真。

 

所以她当然不会料到自己如今的困境。

 

“的确是这样,”修女低垂下的焦金色眼睛再次被无奈的苦涩笑意覆盖,“可惜他的存在并不为梵蒂冈所知晓和承认。”

 

 

“区区这种程度,也想威胁我吗?”吸血鬼在一阵死寂后冷笑着说,用的依旧是那种傲慢自负的语调。他的声音在空落落的剧院里回荡,像针一样刺激着迪卢木多的鼓膜,提醒着她随时保持警惕和清醒而忽略恐惧与疼痛。

 

“那可不一定,先生——”青年样貌的吸血鬼得到了这样的回答,“等您去地狱里和您的同族相见的时候,他们会告诉你的。”

 

他看到修女攥紧了手里的枪支,血族出色的夜视力可以让他的目光清晰地勾勒出她的指骨与肌腱透出皮肤的形状,她的身体紧绷,但线条优美的唇角居然还挂着笑意——自信、坚定而从容,仿佛眼下的威胁和孤身带伤作战的窘境都不能影响她骨子里的勇气。

 

“哦?”吸血鬼挑起了眉毛,他慢悠悠地向前走了几步,向下的斜坡令他只能微仰起头注视着站在舞台上的迪卢木多——但即使处于高处,她依然能感受到那双眼睛俯视般的威压,她忍不住不着痕迹地后退了一小步。

 

“有件事我可以好心地告诉你。”

 

“永远、永远不要把我与那些杂种相提并论,”相貌漂亮的青年慢条斯理地提醒道,唇角扯出一个狰狞的笑容,“王的耐心和慈悲是有限度的,修女!”

 

饱含着危险信号的尾音尚未消失,枪声便紧随其后——战士的直觉让迪卢木多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开火,在扣下扳机的那一瞬间,她清楚地看到吸血鬼唇角张狂的笑意愈发放大。恶魔般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验证了她的猜测——迪卢木多立刻倾斜身体,奋力向自己的右侧跳开,紧接着数把凭空出现的利刃就齐齐地劈开了她原本站立的那块地面。

 

她利用在空中停留的瞬间连发两枪,但全部被悬浮在吸血鬼身旁的武器挡开。在着地时修女用右手臂作为着力点撑了一下地面,敏捷地翻身后立即单膝跪地,以舞台旁的柱子为掩护继续射击。

 

她来不及去惊讶和分析吸血鬼古怪的攻击方式,也没有意识到腰侧伤口传来的疼痛,而是利用对方发起下一轮进攻的短暂空档,本能般地举枪开火——这次她瞄准了吸血鬼那蛇一样冰冷的眼睛,然而子弹射出的轨迹再次被刀刃截断,金属摩擦的火花在黑夜里像爆炸的恒星一样耀眼,但它们依然取得了暂时阻断视线的效果。

 

“徒劳的挣扎!”在轻松地挡开子弹之后青年愠怒地冷笑着。数支利器调转了方向后再次向目标的位置袭去,瞬间溅起也震落了无数灰尘,这让舞台上迅速弥漫起模糊而恼人的迷雾。而当尘埃散去之后,那里除了深深陷入木质地板的刀剑之外,早已没有了修女的身影。

 

“你以为你能逃到哪里去,愚蠢的女人?”

 

他闻到了新鲜的血的味道,很显然修女的伤口在刚才短暂而激烈的交战中开裂了,真不幸。血族青年走上舞台,垂下眼眸注视着地上深色的血痕然后无趣地撇了下嘴,这么快就要结束,真是太扫兴了。

 

他转身走向后台,穿过被尘埃掩盖了图案的幕布,绕开随意丢弃的杂物,踏上一旁破旧的楼梯,风衣在混浊的气流里微微扬起,就像昏黄路灯下一闪而过的飞蛾翅膀。地上滴落的血液仿佛道标,为夜晚的子民指引猎物的藏身之处。看来刚才那些刀刃还造成了其他新的伤口。

 

现在,年轻的吸血鬼已经来到了舞台上方的平台,空气里混杂着许多种刺鼻的气息,但凭借敏锐的嗅觉依然能分辨出其中的血腥,更何况他听到了修女强忍着疼痛的呼吸。“让王来这种肮脏的地方已是死罪,”他又向她的方向走了几步,用昂贵的皮鞋将地上滚落的玻璃空瓶一脚踢开,“想好怎么死了吗?”他打了个响指,空气里浮现出一支利剑。

 

然而接下来迎接他的是一道极其刺眼的白光,亮如白昼的光芒突然在黑暗里伴随着枪声撕扯着爆裂开来——这让高傲的吸血鬼不得不和所有黑夜中的生物一样,在惊讶和怒火之中咒骂着闭上了被刺得疼痛的双眼。一瞬间的错愕令长剑也失去控制掉在了地上。

 

当他重新睁开眼眸的时候,映入瞳孔的一切令他在今晚第一次意识感受到了危机的来临——

 

火焰在他的周围迅速地燃烧蔓延,火红橙黄的烈焰不断地向他的位置逼近,他回过头,发现可以逃脱的后路同样被火阻断了:能将吸血鬼化为灰烬的,仿佛来自地狱的火焰形成了一个炙热的死亡之圈,正在飞快地缩小并舔舐着蚕食着它们所触碰到的一切。

 

曳光弹的热度引燃了酒精和油,干燥的木材围城了一个易燃的陷阱,困住了不可一世的吸血鬼。

 

迪卢木多站在滑轮的绳索旁边,她已经摘下了夜视镜,落满火焰之光的金色眼眸比朝霞和晚星都要明艳。修女将左手的枪械丢在地上,被剑刃划伤的右臂垂在身体的一侧,猩红的液体顺着白皙的指尖滴落,但这丝毫不影响她单手抽出另一把枪稳稳地指向眼神惊愕而气急败坏的吸血鬼——现在,她可以看清对方灿烂的金发和血红的眼眸了。

 

“回到地狱里去吧,吸血鬼。”迪卢木多冷冷地说道。

 

她扣下了扳机。

 


 

[1]《希伯来书》9: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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