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失域

血猎闪闪+吸血鬼刷子+修女军刀，诡异组合与乱七八糟的剧情【。

再加一个狼人就更完美啦。

一身黑西装的金发少女撑着伞从没几个行人的街道拐进了一条小巷。这个雨水充沛的夜晚没有月光照耀，只有路灯昏黄的光晕勉强地勾勒出砖石和阶梯的轮廓，但这一点也不影响身材娇小的年轻女性在狭窄的巷子里敏捷地绕过满地随意堆放着的各种杂物。

 

她在一扇挂着黄铜蔷薇纹饰的门前停下脚步，在确定四周没有别人之后走上台阶轻轻敲了三下门。

 

“晚上好，阿尔托莉雅。”伴随着门锁滑动声音的是阿尔托莉雅熟悉的礼貌问好，开门的黑发青年对着她露出温和友好的微笑（迷死无数慕名前来他家书店买书砸钱的少女们的那种），侧身让她进门。“今天提早打烊，不能让你从正门进来，实在是非常抱歉。”青年一边充满歉意地解释着，一边接过她手里还在滴水的雨伞放进一旁的伞筒里。

 

“晚上好，迪卢木多——你没必要为这种小事道歉，”阿尔托莉雅甩了甩沾着水珠的淡金色马尾，回过头用有些好奇的眼神注视着她的好友，“不过为什么今天没有通宵营业？有什么人来了吗？”

 

英俊的书店店主露出了一丝苦笑，他叹了口气：“你猜对了，阿尔托莉雅，说实话出了点意外——”

 

“好久不见啊，阿尔托莉雅。”迪卢木多身后传来了一个她同样熟悉、却恨不得这辈子都听不到的声音，金发红眸的年轻人悠闲地靠着木质的门框，对着她扯出一个饱含恶意的愉快微笑。

 

绿眼睛的年轻修女现在是明白为什么迪卢木多的表情看过去那么无可奈何了，有吉尔伽美什这样的不速之客出现在视野里绝对不会发生什么好事——更何况这两位还是某种意义上的天敌。“你在这里做什么？吉尔伽美什。”她的惊讶和疑惑迅速转换成严肃冰冷的公事公办，语气直接而称不上客气。

 

“这个问题我还想问你呢，阿尔托莉雅·潘德拉贡——”吉尔伽美什眯起了那双艳丽得吓人的眼睛，毫不掩饰的好奇和讥讽就像浸润在血海里的植物一样大摇大摆地生长出了枝叶，“梵蒂冈的修女，却偷偷摸摸地来找一个吸血鬼。”他冷笑了一声，右手抛起一枚银子弹又在它落下的时候握在掌心。

 

“相比之下，一个血猎来猎杀一名吸血鬼真是再正常不过了不是吗？”他愉悦地眨了眨眼睛，目光却落在了沉默的黑发青年身上。一个修女与吸血鬼是多年的好友，却与本应是自己盟友的吸血鬼猎人关系不融洽，实在有趣。

 

英气清丽的修女皱了皱眉出口反驳：“这和你想得不一样——”她想向前跨出一步，却被迪卢木多伸手挡了下来。年轻俊美的吸血鬼店主礼貌地微笑，金色的眼眸里是温和却坚定的神情，他的姿态充满了礼节性的克制，却同样具有蓄势待发的力度与美感。

 

“您醒得比我想象的快，猎人先生——”迪卢木多平静地注视着他，“不过既然我们都彼此认识，不如坐下来好好谈谈？如果您没有异议的话。”

 

吉尔伽美什望着那双琥珀一样绚烂瑰丽的眼睛，感兴趣似的挑起了眉毛。傲慢的猎人把银质的子弹收回了浅色风衣的口袋里，哼了一声勉强算表示是赞同。

 

***

年轻的修女在看到满地散落的书籍、损毁的桃花心木书架和碎裂的玻璃花瓶时大致明白了刚才发生的一切，迪卢木多有些尴尬地站在她身旁：“抱歉，我还没来得及收拾好……”他轻轻拍了拍手，地毯上的各色书籍自动一股脑地漂浮了起来然后迅速回到了它们在书架上的原位。

 

阿尔托莉雅弯腰捡起了地上的百合花，把这些娇嫩的花朵插进另一个因为没有被殃及而完好无损的空花瓶里，原来的那个已经被它的主人扔进了垃圾桶。“你不修一下吗？”她问自己的好友。

 

“啊那个算了，正好换一个。”迪卢木多回答，并示意阿尔托莉雅坐到圆桌边。他在修好一个鸢尾图案的彩色玻璃古董台灯后拿来了茶杯和茶壶，给三个人各倒了一杯红茶。

 

在整个过程中，今晚突发情况的罪魁祸首先生，吸血鬼猎人吉尔伽美什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愧疚和不自然。他单手撑着下颌，百无聊懒地看着另外两人忙活，那表情就和顽童在树下观察蚂蚁搬家差不了多少——指望一个以脸蛋漂亮、能力强大和脾气不好著称的血猎，就和指望狼人不会在乌头草盛开的月圆之夜失去理智一样，缺乏实际意义。

 

“血猎，吸血鬼还有修女，”金发青年突然嗤笑了一声，他终于把注意力从不知道什么地方扯了回来，“居然坐到一张圆桌旁边。你干嘛不干脆再带个狼人来，阿尔托莉雅？”

 

“你以为我愿意和你坐到一张桌子旁边吗？”绿眼睛的修女狠狠瞪了他一眼，“你能比狼人好到哪里去？狼人都知道猎杀素食者毫无意义！”

 

所以今晚的事情概括起来就再简单不过了——路过此地的血猎先生，在感受到强大的血族的气息之后光临了吸血鬼店主的书店，然后不出预料地引发了冲突。

 

他除了是我遇到过的最强大的血猎之外，事后迪卢木多将赞叹和欣赏的语气一转如是评价道，还是最不好应付的客人。

 

然而吉尔伽美什面对他“走进书店之后要求店主先生爬上爬下地帮他找书并出其不意地拔出枪差点打穿对方脑袋”的这个事实，展现出了强大的厚脸皮。换言之，他也不曾对差点误杀一个素食者感到丝毫的抱歉。

 

他只会对一个身手敏捷、力量同样强大却坚守着奇怪信念的吸血鬼表示出应有的“兴趣”——这样的探究欲望大部分时候可以称得上不怀好意，因为那完全是一种出于自身的愉悦而不计后果的冲动。

 

“没关系，”好脾气的店主表示并不介意，他帮猎人和修女添上了热气腾腾的茶，“我们这样的吸血鬼毕竟是少数，被误会也是很正常的事情。而且误会已经解决了，不是吗？”

 

“所以你是怎么结束这场打斗的？”阿尔托莉雅有些好奇，她还从未听说过吉尔伽美什有过败绩。而猎人的脸色瞬间糟糕了起来。

 

“呃……他的近身战斗能力远不及远程攻击，”吸血鬼先生眼神无辜，语气有些真情实感的遗憾和歉意，“我用手刀劈晕了他。”

 

***

“不过，我想你们这次来应该不是为了我这么个素食者——”迪卢木多的神情严肃了起来，“是因为这座城市最近出现的儿童失踪事件和吸血鬼传闻吗？”

 

英气的修女点了点头，她从黑西装的口袋里拿出手机，调出存储的图像后将它放在了圆桌的中心。“这就是教廷这次交给我们的任务，”她皱着眉补充道，“非常非常恶性的事件。”她的神色凛然，翡翠绿的眼眸被出于良知与正义的怒火点燃，白皙的手指紧紧交握在一起。

 

吉尔伽美什修长白皙的手指在屏幕上随意地滑了几下，发出一声嗤笑：“这杂种是个可笑的疯子。”他的语气里尽是嘲讽，好像看到了一出荒诞剧。“如果不是行会出的价够高，我才懒得掺和这么恶心的事情。”他不无厌恶地补充道。

 

阿尔托莉雅不着痕迹地皱了下眉头。血猎与修女虽然在立场上一致，但出发点完全不同——猎人们受直接的利益驱使而猎杀吸血鬼，而她却出于信仰、正义和良知。他们完全不是一类人。

 

迪卢木多低头扫了几眼屏幕上的图像——肮脏阴暗的小巷，幼童无神的瞳孔、满地的腥臭的血和内脏、奇特的充满异教渎神意味的尸体造型……还有脖颈处咬痕的特写。他从那些视觉冲击强烈的图片里感受到了浓烈的死亡和恐惧的气息，那是身为黑暗种族一员的他再熟悉不过的感觉——它们勾起了尘封在他记忆底层的回忆。

 

他沉重地叹了口气。

 

 “我也是才知道这件事没多久，”沉默了一会迪卢木多开口说道，“但请你放心，阿尔托莉雅，我不会放任这样的事情发生，那样有违我坚持的道路。我会尽可能向你们提供帮助。”

 

修女舒展开了一个真诚的笑容：“谢谢你，迪卢木多。”

 

吉尔伽美什现在有些明白为什么一位恪守清规戒律信仰坚定的修女会和一名吸血鬼成为多年的好友了。一个素食者，一个帮助教廷消灭同类的吸血鬼，他想着，真是比任何一个圣堂骑士都要正气凛然，正直到古板——他简直要笑出声来了。

 

“哦？你坚持的道路？”金发的猎人讥讽地问道，“你坚持的道路是阻止自己的同类满足自身的欲望和需求吗？”

 

吸血鬼皱了下眉，他不是看不出那双血红眼眸里残忍的好奇和刺眼的讥笑——它们现在流淌在那美艳的晶体里，而他同样记得它们曾经陪伴他走过了几百年的时光。

 

所以他只是平静地给予了回答：“有些欲望是可以控制的，吉尔伽美什先生。我希望与人类和平相处，而当我还是人类的时候我就有所坚持——绝不能让这样残忍的事情发生，不管凶手是吸血鬼还是人类。”

 

“欲望可以控制？”吉尔伽美什感兴趣地反问，他随手从口袋里抽出一把小刀在指间转着玩，刀面和他的短发在灯光下泛着同样耀眼的金属光泽，“这简直是我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

 

“不能控制欲望的生物和野兽没有区别，先生。我还不想将自己，”迪卢木多的手指指向了屏幕上显示的图片，“和这种家伙混为一谈。”

 

“我见过的吸血鬼大多是些贪婪嗜杀的杂种，但他们有一点我很欣赏，那就是对自己的欲望非常坦率和直白。而你，”他用一种傲慢的戏谑的眼神大量着吸血鬼，而对方优美的嘴唇已经抿成了一条线，“你难道真的天真地以为可以成功地控制欲望？”

 

他站了起来，双臂撑在桌面上身体微向前倾。吸血鬼猎人俯视着黑发的吸血鬼，他们对视着，金色的火焰倒映在血色的湖水里。迪卢木多想要张口反驳，却又被他的话语挡了回去。

 

“你只是没有勇气去面对，吸血鬼。至于还存留着身为人类时的信念和理想，”猎人的声音暧昧地压低，“哈，不过是不肯接受自己的身份罢了——”

 

“吉尔伽美什！”金发修女在发现事态越来越不受控制的时候愤怒地打断了他，“别再胡言乱语了！”

 

她侧过头焦急地看着身旁的好友，迪卢木多仰着头和吉尔伽美什对视着，那些一贯的温和神情从他的面庞上消失了。她的耳畔只剩下沙沙的雨声和古董钟的秒针跳动的声音，她看不见他的眼神，却感觉到了无声而真实的愤怒，那些藏在温和外表下的执拗和锐气全都悄无声息地露出了尖利的爪牙。

 

而年轻的血猎因为这样的情形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这大概就是吉尔伽美什想要的结果。阿尔托莉雅气愤地瞪着他，这个随心所欲、毫不顾忌他人的家伙。

 

“坐下吧，猎人先生。我的事情无论如何也与您无关。”书店的主人终于开口，但他清朗的声音早已不像之前那样友好礼貌，而是充满了显而易见却尽可能克制的敌意。“或者你还想再被敲晕一次？”他语气轻快地补充道。

 

俊美的猎人脸色微变，但依旧装作满不在乎地轻笑了一声，重新坐回了高背椅上。他的手指依然灵活地转着那把锋利的刀。迪卢木多端起桌上的瓷杯抿了一口凉了的红茶，转过头对好友说道：“如果你有任何需要，请尽管和我说，我会尽最大的努力帮助你。”

 

“谢谢你。”阿尔托莉雅由衷地表示感谢。她知道尽管迪卢木多在这件事情上恐怕非常生气，但他答应的事情从来不会反悔。况且——活了几百年的吸血鬼大概不想和一个还没活到他一个零头的血猎计较。

 

“既然这样，”猎人朝修女说道。他站了起来，转身去拿披在椅背上的风衣，“那么我们可以离开了，阿尔托莉雅——啧。”

 

他低下头，皱着眉看着自己被刀刃划破的手指。鲜艳腥甜的血液从伤口争先恐后地涌了出来，迅速地顺着皮肤的纹理染红了一片指尖——看来这把小刀确实够利的。

 

阿尔托莉雅忍不住在心里说了声活该，她刚想示意身旁好心的老板千万不要同情心泛滥地去给他拿创口贴和纱布，且让他自生自灭一切都是上帝的旨意——接着她发现事情有些不对劲。

 

迪卢木多把自己的下唇咬得苍白，他的手指紧紧地扣着高背椅的扶手，指骨的形状从皮肤里透了出来。她从来没见过那双黄金色的眼睛这样明亮过——就像撒旦之星一样璀璨得近乎不祥，而他的瞳孔里显露出了奇异的神色：混合着不安、惘然、迷幻、痛苦和隐约的疯狂。

 

“抱歉，失陪了，”他站了起来，声音几乎是颤抖的，“我去拿一下酒精和纱布。”

 

然后他慌慌张张地跑上了楼梯，接着楼上传来巨大的一声摔门声。

 

她发誓她从来没有见过迪卢木多如此失态过，她着急地想要跟着跑上楼，却被吉尔伽美什一把拦住。“你想跟上去做什么，小姑娘？”他得意地笑着，“难道没有见过血族为鲜血疯狂的样子吗？”

 

“你到底做了什么？！”

 

“他只是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欲望了而已，”性格恶劣的猎人低语的声音堪称温柔，“你从来没在他面前流过血，当然天真地以为素食者能够控制自己——看到了吧？”

 

他哈哈笑了起来：“没有人控制得了自己的本能，再强大的吸血鬼也不能。”

 

绿眼睛的修女原本想辩驳好友曾经替自己包扎过伤口，而那时候什么事也没有，但是她实在没有那个闲心和猎人耗下去。她一把打开了吉尔伽美什的手，三步两步地冲上了楼梯。

 

现在圆桌旁只剩下惹了一晚上麻烦却心情舒畅地看着他人收拾残局的猎人先生了。他慢条斯理地找了一张餐巾擦干净手上的鲜血，却把自己疼得龇牙咧嘴。

 

唔，看来刚刚划得太深了。

 

P.S：如果血猎先生知道他的血会在以后招惹来更大麻烦的话，他可能会重新考虑一下自己的作死行为。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