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洞与坑之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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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枪] 埃拉加巴卢斯的玫瑰

送给 @月濑辉夜 ,生日快乐傻章鱼

埃拉加巴卢斯的玫瑰


他又看到了她们。


女人们的爱慕就像丝绸,光滑、柔软、芬芳,却在紧紧包裹上来的时候密不透风。她们环绕着他,唱着甜美的歌,赤裸的足跳着狂热的舞,她们靠近他,用雪白温软的胸脯压上他的臂膀,用娇艳的红唇对着他的耳侧吐出诱惑的气息。少女的幽灵们咯咯直笑,他看不清她们的面孔,然而那些冰蓝的、翠绿的、乌黑的眼眸里却有着同样的眼神——格兰尼的眼神,索拉的眼神。


爱我吧。她们说。为什么不爱我?为什么不带我走?迪卢木多!


她们开始哭泣,眼泪像珍珠一样滚落。他推开她们,却被更紧地抓住了。我爱你。少女们啜泣着说道,指甲深深地陷入他的皮肤。为什么不回应我?她们捂住面孔悲泣,于是披着白纱的娇嫩身躯逐渐分崩离析,化为一瓣又一瓣艳丽的粉玫瑰,哀婉的目光则是花瓣上莹莹的露水。玫瑰在他的身边盛开,玫瑰在他的肩头飘落,玫瑰从天花板,从空中,从风里飘到他的足边。馥郁的香气越来越浓烈,花朵的潮水越涨越高,它漫过了他的胸口,潮水下的漩涡将他向着更深的深渊拖去。


带我走吧,跟我走吧!它们在他耳边齐声说道,甜蜜如美酒里的毒药。迪卢木多,迪卢木多。它们呼唤着他的名字,伴以甜的笑声,伴以苦的泪水。


迪卢木多在甜腻的海洋中下沉,轻盈的花朵飞下来,沉甸甸地压满他的胸膛。他想呼救,但喉咙里发不出半点声音,他挣扎着上浮,但更多柔若无骨的手臂缠上来,勒住他——


和我们在一起吧,它们说,声音像灌进耳朵的海水。为什么要离开我们?


被过多地爱慕,被艳羡,被嫉妒——这些从来都不是他想要的。青年徒劳地挣动,香甜的味道让他感到干渴,可身处爱欲的海洋,他得不到渴望的泉水。他看到无数的航船从身边驶过,黑纱的风帆,白骨的船身,他向它们伸出手,而船上无人应答。


芬恩的船来到他的面前。他的舅舅还是年轻时的模样,芬恩低头望着他,金色的长发垂下来,碧绿的眼眸就像雨后疯长的藻类。


迪卢,船上的男人朝他笑了笑,将掌心的泉水从指间漏下。我怎么可能就这样原谅你?


舅舅。他的嘴唇无力地翕动着,沾不到一滴水,干裂得几乎要流出鲜血。是我的错,都是我的过错。船远去了,消失在雾里。


接下来是肯尼斯。男人徒劳地在花朵的海水里寻找捞取着属于自己的玫瑰,却一无所获。那双愤恨的蓝眼睛盯着他,苍白的脸上写满厌恶。她在你那里!肯尼斯怒吼道,你的忠诚都是虚伪的谎言!


迪卢木多发现,他无法开口争辩,而他的胸口与腹部开始流出鲜血。玫瑰们发出欢呼,它们涌上来,变得更加饱满和鲜艳——猩红的玫瑰散发着湿润的血腥气,甜与腥的气息混杂在一起几乎令人作呕,它们拥抱着他,亲吻着他,淹没他的口鼻,覆盖他的眼睛,他只看到一片鲜红。海面上再无一艘航船,海面上只剩他奋力伸出的右手。他开始下沉,下沉。


有一只手抓住了他,他只摸到那人手腕上冰凉的金属。


感到荣幸吧。迪卢木多听见一个陌生的声音,骄矜的语气里饱含愉快的笑意,像是看了许久的好戏。你这副努力挣扎又冥顽不化的样子实在有趣,既然取悦了本王……为什么不给予你一点奖赏呢?


他被一股力量拉出了爱欲组成的死亡之海,而玫瑰在枯萎,在被火烧灼得焦黑卷曲,它们发出凄厉的哭声和尖叫,变成灰烬与碎屑消失在了风里。硫磺与火焰的味道取代了花朵糜烂的香气,那只手抚摸过他眼角下的泪痣,手指冷得像雪,他看见一双血红的、艳丽如宝石的眼眸。


于是,他醒了。


年轻人从梦里惊醒过来,大口大口喘着气。冷汗布满全身,他的喉咙却干得像是旱季的河床,几乎能尝到血腥味。他坐在床上,捂着脸,像是打算忘掉梦里那些光怪陆离、绮丽却痛苦的幻象。


空气里有玫瑰浓郁的芬芳,太过浓烈了,就像成熟得过了头即将腐烂的水果一样,甜蜜却颓败。迪卢木多盯着自己床头的花瓶,完全记不起来自己何时在里面插上了玫瑰。它们盛开得太好,他心想,摸了摸开始焦黑的花瓣边缘(就像被火焰烧灼了一样)……已经到了快要凋零枯萎的时候啊。


只是一个梦而已,他对自己说道,忘了它吧。


但迪卢木多·奥迪纳注定不会忘记这个梦境,尽管他将那束猩红的玫瑰扔进了壁炉,尽管他努力不去回想起那些往事,他依然在三个月后见到了梦的一部分——在见到那个金发青年的第一刻,梦魇的影子就再次席卷而来。


吉尔伽美什微笑起来美却恶毒至极,他的手指冰凉得像雪,他的手腕上有黄金的饰物叮当作响——


他有血红的、艳丽如宝石的眼眸。



据说罗马皇帝埃拉加巴卢斯曾在宴席间命人从高处抛洒大量玫瑰花瓣,好欣赏客人们逐渐窒息的样子。灵感来自同名画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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